【CK】日照 chapter.17 灰色的蝴蝶载着他逃离梦魇（刑侦/悬疑）
（一）
克里斯打着手电筒看清了文拉法辛和碳酸锂的功能主治，又看了一眼这些药的生产日期——几乎都是这两个月，他难以置信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里奇，脑海中浮现出他的笑容和泪水......但是怎么看他都不像有这么重的心理问题。
不过现在他没时间想这么多，克里斯在这两种药的缝隙里挑挑拣拣找到了半盒感冒药，摸索着倒了热水，又想起里奇也喝了不少酒，大概是不好吃药的。
克里斯捏着那板药在里奇身边坐下，对着月亮忏悔，自己又犯什么病抽什么风拉着里奇去海滩呢？除去都不怎么记得的十几岁的时候见过一次，里奇也就和自己认识了三天，还当了两天嫌疑人......自己喝得稀烂发酒疯大冬天泡海不说，还拉着里奇一起泡......
......天，他的父母还是因为海难去世的。
克里斯笨拙地为里奇掖好被角，打开浏览器搜索着“发烧如何快速降温”，看到一条“酒精降温法”。
没有酒精，威士忌也差不多吧……那个度数挺高的，克里斯想。
说干就干，他拿起一团棉花浸满酒液，擦拭着里奇的额头和颈部。
下一个部位是脊柱，克里斯在心中念着冒犯，一把掀起里奇的睡衣。
里奇的皮肤很白，要是用色号做比的话可以说比克里斯白了起码四个号，就这样克里斯看到他莹白的背部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浅褐色伤疤。
作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克里斯一眼就可以分辨出其中大部分是刀伤、鞭痕，有一处是弹痕......还有一处他不确定会不会是三棱刺。
金黄色的酒液顺着里奇的背沟淌下，望着里奇烧得泛粉的身体，克里斯的旖旎心思全然被心惊肉跳所代替。
里奇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里奇的咳嗽声越来越重，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克里斯又从药箱中翻出温度计为他量了体温，已经39.7度了。
“Ricky？Ricky？”克里斯试着推了推他，里奇迷糊着哼唧了几声，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抱歉，”克里斯说着拿短短的指甲掐着里奇的食指，十指连心，里奇清醒了一些，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怎么了吗……”
克里斯问里奇要了车钥匙，又为他穿好衣服，载着昏昏沉沉的人去了医院。
（二）
里卡多好像做了一个很热、很痛的梦，热得好像六年前的大火烧在自己身上，痛得仿佛那条皮鞭又一次划开自己的身体。
梦里的里卡多身处一片火海，却有倾盆大雨迎面浇下，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不断吸入那些尘烟，看着面前赤红色的大火一点点褪色，大红色、橙黄色、粉红色、浅咖色......灰色。
灰色的大火将他吞噬。
他的身体火烧火燎，心里冷彻心扉。
有一只微凉的手抬起他的手，随后肘弯处传来一点刺痛，里奇挣扎着将双眼撑开一条缝，看见了身旁的克里斯。
里奇的脑中砰砰地绽放起九百九十九响大烟花，激动得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看见了有着金黄色脆皮的烤鹅插着刀叉向自己走来。
“诶！抽血呢！”随着小护士的一声尖叫，里奇竟然直接从她手中抽走了胳膊，采血针生生带出了一道血线，飞溅在克里斯的身上。
里奇不管不顾地环抱住克里斯，一头埋进他的怀里，力气大得克里斯几乎喘不过气来。
“克里斯......我还活着。”
他哽咽着，双眼通红地看向克里斯，这个眼神包含着太多、太沉重的情感，克里斯像被冻住般定在那里，良久才回抱住里奇。
里奇的感觉在此刻回归，他听见小护士带着怒气的责骂，闻见医院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看见眼前克里斯卷卷的发梢，感受到克里斯温暖的怀抱。
克里斯看着里奇笑起来，宛如野坟地里的白玫瑰，他突然心口坠下去一块，闷闷地发疼。
“你生病了，我们先抽血......乖。”
（三）
检查结果没什么大碍，就是受凉加上心理刺激，发了以前咳嗽的病根，病情才如此来势汹汹。
小护士扎上输液针，看着面前两个浑身酒气却又高大帅气的男人，仿佛看到了她昨天晚上看的生死诀别的八点档，她抽搐着嘴角退出病房，道：“二位......少激动，好好休息。”
克里斯忙不迭应着，说着感谢把她送出了房门。
里奇紧闭着双眼在床上躺得僵直，装睡装得十分蹩脚——天哪，这也太尴尬了......怎么就是真的啊！真的不是做梦吗......拜托了上帝快让我醒来吧！
克里斯也坐得十分僵直，他一眼就能看出里奇在装睡，“咳，Ricky，现在感觉怎么样？”
完了，好像真的是真的了。里奇认命地睁开眼，嗓子依旧哑着：“好多了，谢谢......抱歉，我刚刚做了噩梦，希望你不要在意。”
怎么能不在意，克里斯在心里数着，他们真的在十几岁后就没见过了，所以是只认识了三天没错，但是......算了，他不打算拆穿里奇的谎言。
“嗯，没事，”克里斯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你睡一会吧，这个针要打两个小时，然后我送你回家，不过白天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吗......我应该还要去警局。”
里奇点点头，乖乖闭上眼睛。
这一次，灰色的蝴蝶载着他逃离梦魇。
清晨，克里斯开着车将里奇送到门口，里奇开了车门却没有下车，酝酿着要说些什么。
“车，你开去上班吧……我用不到。”他说完逃也似的下了车。
克里斯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禁笑了，“那我下班再来照顾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里奇还有些烧，脸上粉扑扑的，“真的很感谢，真的，谢谢。”
——谢谢你又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应该的，没有我带你去海边你也不会生病，”克里斯顿了顿，握紧方向盘暗自鼓足勇气，“就是，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师傅，那个凶巴巴的刑侦队长，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也送给你。”
“一切罪恶只有两帖药——时间和沉默；一切智慧都包含在两个词里面——等待和希望。”
（四）
克里斯宿醉、通宵debuff叠满，却好像产生了负负得正的效果，与昨天下班时候的失魂落魄不同，垂着黑眼圈的佩佩看他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克里斯？你们审莫茨高那边的事我都听穆鸟......穆队说了，你还好吧？”佩佩看着克里斯面露忧色。
“很好！非常好！特别超级无敌好！”克里斯面不改色地灌下一杯浓缩美式，他没有骗人，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自己再也不会为以前那些糟烂事烦心了。
可能这就是以教为学吧。
穆里尼奥招呼着大家去会议室，拉莫斯和佩佩昨晚熬了通宵，就等着人来齐了总结一下，他们才能回宿舍休息。
拉莫斯率先开口：“那就我来说了，首先是我和佩佩通宵看了监控，你们猜怎么着？”
“伯比整夜未归——”大家称得上异口同声。
“啧，就不能给我点面子，”拉莫斯佯装生气，“但是大家说得对，楼栋门口的监控显示他整夜未归，但是小区门口的监控也没见他，所以他应该还在拉里社区......除非他会遁地。”
“第二就是我们昨天审的人，软软做的药检结果出了。”
马塞洛大手一挥：“我话就放这了，必阳！”
拉莫斯两手一摊，在白板上写着结果，“......很遗憾，只有莫茨高是阳，布鲁是阴的——昨天莫茨高那的情况克里斯和马塞洛走后穆队跟大家说过，我就不再赘述了，总之他是个很癫狂的人，对吧？”
克里斯不住点头。
“但是布鲁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他十分配合，问什么答什么......不过，一是他和莫茨高一样，也都不知道洛迪斯的本名本名是劳伦斯，再加上之前里奇也说了‘他说他的名字是洛迪斯’之类的话，所以这点我倾向于这两位嫌疑人没有撒谎。”
拉莫斯在劳伦斯的名字上画出一条线，“也就是说，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叫本名或者他不想叫本名。”
“二，有点难搞，我看了之前的笔录，里奇说劳伦斯要上德语课和法语课，但是布鲁十分肯定地告诉我，劳伦斯，从不上学，不过这一点我们无从验证，除非找到他爹。”
——这么说的话，里奇大概还要参与这个案子。
“三呢，是重点，据布鲁所说，他和伯比相识于狱中，他出狱得早所以帮他探望了他的孩子，也就是劳伦斯，劳伦斯很喜欢他，之后他们的联系都是出于伯比需要他照看劳伦斯。”
克里斯提问道：“恕我直言，假如他们住得近也就罢了，但是西弗汀市和顿林克市单是去一趟也要快两个小时的车程，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吧？”
“正是如此，”拉莫斯对他比大拇指，“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十分准确地描述出了他照看劳伦斯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人觉得不像假的。最重要的是，他对劳伦斯的伤一无所知，而且......在听到劳伦斯体内的精斑有他的DNA的时候，哭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大家看吧。”
他在投影上放着审讯室的录像，快进到这一段——佩佩向布鲁展示检测报告，布鲁颤抖着接过看了又看，哭得十分悲痛，可以说不逊于里奇，然后就是不停地重复“洛迪斯”和“莫茨高”这两个名字。
“然后我们再问他莫茨高的事，他就闭口不言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菲利克斯站了起来。
“会不会布鲁其实没说假话？而莫茨高是个变态，但是布鲁暗恋莫茨高所以愿意把朋友的孩子给他......搞？”
注*：
①酒精降温法是有的，但是威士忌不行
②克里斯说的那句话来自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一切罪恶只有两帖药——时间和沉默；一切智慧都包含在两个词里面——等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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